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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One World, One Wardo—

【丐花】《有仇》

因为有人要,有人想看,我就把坑了的拿出来重新写啦……

弃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,我以后还是去吃药吧_(:зゝ∠)……all花文能把我掏空啊哈哈orz

给推推的all花弃疗本的无料文。

01

颜秋迟今年命犯太岁。

虽然还不至于到喝凉水也塞牙缝的程度,但是轻功飞在天上,能叫人当成鸟打下来,估计还是万花谷里头一桩。

即便放眼整个江湖,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。

枫华谷战乱,狼牙军那些贼崽子占了好几个关卡隘口,平民百姓等闲也不会到那去。

即便是车夫,没个几十两银子不肯走这道儿;况且肯接活的,那还得是有那么点半斤八两的功夫才成。

颜秋迟哪有这个闲工夫闲钱找人,想着自己轻功上乘,日夜兼程地赶路,算算过枫华谷,也比马车慢不了几天。

可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,颜秋迟千算万算没算着自己能碰到喝醉酒的郭小川。

 

郭小川看狼牙军那些贼崽子就跟看个屁似的,战乱枫华谷在他那儿和自家后花园一样随便溜达。

颜秋迟轻功飞过枫华谷时,正巧碰上郭小川。

郭小川刚一挑三把一拨狼牙军揍了个断胳膊少腿,心里格外亢奋,解了腰间那坛烈酒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了个精光,转眼醉得头晕眼花混沌一片。

郭小川这人没什么特别嗜好,就爱喝酒吃肉遛遛鸟。

酒品好的人都是相似的,酒品不好的人各有各的奇葩。

郭小川就是喝醉后,发酒疯跟犯病似的那一种。

那会儿他吃过肉喝醉酒,就想遛遛鸟。

就在那一刻,忽然在猛烈的阳光里,天空中有什么翱翔而过,落下一大片阴影。

他醉醺醺抬头,层层叠叠红似火焰的枫叶上,一只通体墨黑的雕,展开苍劲宽大的双翼翱翔而过。

周遭枫叶沙沙作响,被气劲刮得纷纷飘落。

郭小川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大雕,像他这么嗜鸟如命的人,怎么能毫无作为?

——如果他没酩酊大醉,一定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墨雕。

那是万花的点墨河山。

 

郭小川立刻在地上摸了一圈,随手捡起颗石子,照着那墨雕掷过去。

灌注了内力的石头被扔得老远。

他是醉了,但是准头力道却是加倍的。

只听见有人啊的一声,那乌黑的大鸟忽然便如泼开的墨汁一般粉碎四散了。

颜秋迟猝不及防之下,叫他一石子儿打在腰上,整个儿卸了内劲,从半空中掉下来。

尽管砸在厚厚的枫叶堆上,颜秋迟依然摔了个七荤八素,眼一黑,晕死过去了。

喝醉酒的郭小川傻愣愣地站在那儿。

自己打的是威风凛凛的墨雕,掉下来的却是个人。

玩儿我吗?!

他围着倒霉催的颜秋迟,陀螺似的团团转了许多圈,一边转一边抓耳挠腮,百思不得其解。

鸟呢?

鸟呢!!!!

周遭静嘤嘤的,只有风吹树叶的婆娑声。

大中午太阳滚烫滚烫,晒得郭小川赤裸的上身汗如雨下。他晕头晕脑地蹲下来,开始在这人身上来来回回地摸。

当然,一无所获。

郭小川喝得醉醺醺的,脑子压根不好使,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,那么大一只鸟,到底能藏到身上哪里去。

不要跟一个醉鬼计较逻辑,这种东西只有等喝进肚子里的酒全都尿出来之后,才会重现人间。

郭小川醉得神志不清,哆嗦着手开始扒颜秋迟的衣服找鸟。

腰带解了,外衫脱了,里衣扒了。

然后……颜秋迟终于醒了。

 

02

颜秋迟摔得不轻,脑袋还嗡嗡作响,迷瞪瞪地看着郭小川老半天才回过神来。

自己被扒得一干二净,光溜溜赤条条地躺在衣物堆里。

始作俑者趴在身上,把自己摁得动弹不得,一双爪子十分不老实,摸来摸去就是不肯停下。

颜秋迟在“你是谁”和“你在干什么”两个问题之间认真地思考了片刻,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上身,觉得还是后一个问题比较重要。

“……你在做什么?”他瞪着郭小川,一手在衣服里摸他的银针,准备把这小丐帮扎成刺猬。

“你的鸟呢?”郭小川说话的时候打了个酒嗝,满嘴酒气喷了颜秋迟一脸。

颜秋迟被熏得差点儿背过气去,脸色刷一下就黑得跟锅底似的,“……什么鸟……”

“鸟!”郭小川不屈不挠地嚷嚷:“你的那只大鸟,快点儿掏出来!归老子了!……别藏起来当你没鸟!”

颜秋迟听了这话,脸色更难看了。

他不吭声,手指夹着银针,绕到郭小川脑后,准备狠狠扎下去。

酒劲儿太大,再也撑不住,啪嗒一声就摔在颜秋迟的胸前,头埋在他肩窝,沉沉睡去。

颜秋迟愣了一下,揪住郭小川的短发将他的头拉起来,看到他已经睡熟了,便哼了声,扔在一边,翻身坐起不紧不慢地穿衣服。

等他把自己收拾好了,郭小川依然趴在地上睡得人事不知,修长的四肢随意摊开,结实的小腹门户大开,肩头青红色龙纹纹身腾云驾雾张牙舞爪,咄咄逼人。

 

颜秋迟对丐帮弟子向来没什么好感,整日邋邋遢遢的,坐没坐相,站没站相,吵吵嚷嚷,一点教养都没有。

多数丐帮弟子还争强好胜,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,偏偏个个都武艺高强。

俗话说软的怕硬的,硬的怕横的,横的怕不要命的,不要命的怕精神病的。丐帮弟子打起架来高居“不要命”榜首。

各大门派弟子若想打赢他,得先让脑子不正常起来。这事儿难度有点大,十回里有九回半只好被欺负得哭爹喊娘。

小师妹前几天才为这事跑到颜秋迟跟前哭个不停。

颜秋迟提起郭小川,挑着眉仔细端详这混蛋崽子。

年轻的小丐帮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,浓眉大眼,鼻梁高挺。

呼吸间微微张嘴,露出两颗雪白的尖尖小虎牙,还是稚气未脱的模样,倒是十分英俊。

颜秋迟啪啪啪左右开弓甩了他几个耳光。

一个耳光是这小子一石头把自己打下来,一个耳光是他在自己身上撒酒疯,一个耳光是给师妹报仇,还有一个耳光是凑个数,好让左右脸一样肿。

一门子的光棍流氓。

颜秋迟想着想着,露出了厌恶的表情。

他摸到郭小川的胯下,隔着裤子揉了揉,认真地考虑了片刻要不要让这傻小子从此再无鸟可用。

郭小川浑然不知道自己被人一手掌握,睡得正香,呼噜打得震天响。

颜秋迟看他睡脸,无忧无虑的样子,好像梦到什么好事,被打成猪头的脸上露出傻笑。

他迟疑了片刻,到底当大夫的还是心肠好,最后只是把郭小川扔回地上,留了他一只全鸟。

 

03

颜秋迟揍了郭小川一顿就离开了,可没走上几里路,脚踝便痛得越来越厉害。

想也是,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挺挺地摔下来,没事儿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。

这么一想,颜秋迟觉得自己还是心慈手软了,真应该掐了那混小子的鸟。

他是大夫,摸了摸骨头便知道折了,只好捡了段粗壮结实的树杆子当拐杖,一瘸一拐地往前走。

颜秋迟这边辛辛苦苦的一步一脚印往前挪,走了一天都没走多远;郭小川醉到傍晚才醒来,打了点野味刷一顿倒头又接着睡,次日走了半天,见到颜秋迟。

这两座山间路就这么一条,怎么着都能碰得上。

他远远看到颜秋迟拄着拐杖吃力的往前走,便猛地模模糊糊想起昨天的事情,于是二话不说,蹬蹬蹬跑上去。

颜秋迟老远就听到郭小川腰间酒坛子碰到一起的声音,从远处一路哐当哐当到自己身旁。

他还没来得及回头,只觉得后颈一紧。

紧接着,整个人被揪着腾空,那人呱呱叫:“你走得太慢啦!”

揪着他轻功飞起来的人三下五除二就飞了一段距离,颜秋迟一点都没有飞翔的快感,只觉得被颠得七荤八素的,在半空里甩来甩去。

名符其实的风中凌乱,他背上的药箱一下就掉了。

“……等……!等等……我的……”颜秋迟一张嘴风就哗啦啦往嘴里灌,顿时灌了一肚子西北风。

那人又带着他飞了一段时间才把他放下。

“怎样,比你自己走快多了吧!”郭小川眼神闪亮,挺胸叉腰看着他。

颜秋迟喘了口气愤怒地抬头,看到竟然是那个让自己脚折了的罪魁祸首,顿时气得没了脾气。

“我是不是跟你有仇?!”

郭小川愣了一下,对于自己带他跑了一段,却换来白眼的待遇十分不解:“你生气什么?”

颜秋迟本来就不擅言辞,这下看他一脸委屈的样子,更是千言万语全部梗在嘴里。

 

是啊,生气什么。

颠晕了自己?喂自己吃一肚子西北风?

但他带着自己跑了一段,确实省事不少。

“……药箱掉了。”最后他说。

“哦哦!看我!”郭小川一拍脑袋,转身咻一声飞得没了影。不多一会,抱着颜秋迟的药箱回来,气都不带喘的。

颜秋迟接过药箱背上,拿起拐杖要往前走。

郭小川一步顶他俩步,立刻又挡在他面前:“你是昨天那个万花吧?”

“你又想做什么?”颜秋迟警惕地看着郭小川,手里撮着太素九针。

“没什么没什么。”郭小川连连摆手,急忙澄清:“我就是看你走得这么辛苦,问你要不要搭把手。”

“你别出现在我跟前就成了。”颜秋迟吃力地往前又挪了几步。

“别倔啊!”郭小川挡在他面前。

颜秋迟停下来,仔细地打量他。

郭小川皮糙肉厚,昨天被自己扇肿的脸已经恢复了大半,只剩下点儿红,也不晓得是不是被太阳晒的,大汗淋漓反显得热烈张扬又朝气蓬勃。

看着还真不像有恶意的样子,颜秋迟无路可走,只好问他:“你到底想怎样?”

郭小川挠了挠头,“你看,我昨天不喝醉了么……”

“喝醉是理由么?”颜秋迟问。

“不不不。”郭小川急得脸都红了,“我意思是说,我把你害得有那么一点儿惨……”

“哦,你也晓得。”颜秋迟凉凉地说:“一点儿啊……”

“晓得的晓得的。”郭小川一叠声,伸手就要去摘颜秋迟背上的药箱,一手又要去拎颜秋迟的衣服:“我带你飞吧,这回肯定丢不了你的药箱。”

“不用你帮忙。”颜秋迟打下他的手,一朝被蛇咬十年还怕井绳呢,他昨天摔的现在对飞在天上的轻功都有点儿心理阴影。

“我说你这人真是的。”郭小川撇撇嘴,跟在他身旁,嘀嘀咕咕:“小心眼儿。”

颜秋迟一口气差点没喘匀了,腹诽我不把你扔石子儿的手腕拧断了,我心眼都算是大的。

“你们丐帮不是喜欢打大夫么?”颜秋迟随口说:“多防备防备总没错。”

郭小川好奇地问:“你是浩气吗?如果是,我考虑下要是战场碰到你要不要揍你。”

颜秋迟摇摇头:“我行医,不入阵营。”

“那不就是了,我揍你干嘛,揍人不要花力气啊?做人呢,就不要那么多心。”郭小川语重心长,“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坏的。你说我揍大夫吧,那也是战场上啊,况且我也不是只揍大夫的,我揍人一视同仁,绝不偏颇!”

“老子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,要揍人肯定往死里揍,但是做错了事儿呢,”他一边走路一边到处乱踢,把小石子踢得到处乱飞,差点绊倒了行动不便的颜秋迟:“肯定不会放着你不管的。”

 

04

郭小川说了要管到底,那就真跟在了颜秋迟身后。

颜秋迟扛不住他的死皮赖脸,先是药箱拎到了郭小川手里,然后拐杖被扔了,胳膊搭到他肩上;最后碰到了一小队狼牙军,郭小川嫌颜秋迟瘸腿儿跑不动,揪住他不容分说一把扔到自己背上,足下生尘一溜烟就跑了。

傍晚的时候,两人终于歇在山洞里。

颜秋迟被折腾得灰头土脸。

比起自己一个人走,速度是快了,就是心累得不是一星半点。

郭小川仿佛精力永远用不完,把颜秋迟安置好,又蹦跶出去觅食,最后打了俩兔子回来。

颜秋迟看着他一边哼着跑调的小曲儿,一边捡柴生火、去毛剥皮,十分娴熟地插上树枝架到篝火烤。

然后从腰包里掏出许多瓶瓶罐罐,往烤肉上不要命的撒。

粉末纷纷扬扬地飘散,那股子香味冲得颜秋迟鼻子发痒,连续打了几个喷嚏:“什么东西……”

“香料啊,我好不容易从狼牙军那儿顺回来的。”郭小川得意洋洋。

“……”颜秋迟无语。

郭小川眼角余光悄悄瞟了他一眼。

年轻的万花正捂着鼻子,喷嚏打得眼睛都泛红了,眼眸里蒙着一层氤氲的水汽,脸上带着点薄怒,摇曳的火光下十分好看。

噗通噗通、噗通噗通——

郭小川觉得心口好像被人踹了一脚,空着的那只手忍不住拍了拍胸膛。

他战场上见过许多万花,也揍过许多万花,可从没这么近、这么仔细地看过一个万花。

正如他看过那么多万花使点墨河山,唯独那次就喜欢上了,随手捡起小石子把颜秋迟打了下来。

有时候眼缘这种东西,真是邪门得很。

这么想着,他忽然觉得有点心虚,又有点心慌。

好像再看着颜秋迟,小心思就要被颜秋迟看穿了。

郭小川赶紧把头转回来继续专心烤肉,耳朵好好的长在脸颊旁,却跟他手里拿着的烤肉一样烫得通红通红。

 

“烤好了!”郭小川把烤好的肉递过去。

颜秋迟看着那兔腿,皮烤得脆香脆香的,上面洒满了各种香料,金黄色的油滴下来,掉到篝火里滋滋作响,确实让人食指大动。

“尝尝看?”郭小川期待地看着颜秋迟。

每次被郭小川殷切的盯着,颜秋迟就觉得脊背发凉。

“……挺好吃的。”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,才迟疑地表态。

天上飞的、地上跑的、水里游的,只要是活的,就没有郭小川不能吃的,也没有他做不好的。

人嘛,总对自己的爱好特别擅长一些,郭小川的爱好就是吃肉。

何况他一年里总有三百多天风餐露宿,手艺不好,怎能长得这么生鲜,这么活奔乱跳地来祸害颜秋迟?

他烤肉十分香,像颜秋迟这样不怎么吃肉的人都吃得津津有味。

郭小川跟着自己,是帮了个大忙还是更让他雪上加霜都是两说。

不过至少看来在吃饭上,应该不错。颜秋迟一边嚼着香喷喷的肉,一边欣慰地想着。

事情也不是全都是坏的嘛,人要懂得知足常乐。

 

不过颜秋迟这回又高兴早了。

吃肉一时爽,肠胃火葬场。

颜秋迟昨日因为郭小川让他跌折了腿,没吃上一口好的;今晨又空着肚子赶了一天的路,被郭小川给时不时气上那么几回,都气得蔫儿蔫儿的了,本就应该清粥小菜先伺候着,结果到了晚上却在郭小川这放开肚皮大吃了一顿肉。

也不知道是香料太刺激,还是肉没烤熟,总之这一顿吃下去,颜秋迟当晚就上吐下泻了。

他蹲在草丛里使劲儿呕吐,使劲儿拉肚子,泪流满面,被蚊子叮得满头都是包。

自己身为医者,还犯这样的错,闹得上吐下泻,还真别觉得太冤枉。

 

颜秋迟在树丛里吐得天翻地覆,郭小川在树丛外急得手足无措。

“要喝口水吗……”他小心翼翼地冲着树丛里问。

“……滚开……”颜秋迟正忙着又拉又吐的,哪有空理他,半晌巍颤颤憋出一个字。

“哦……哦……”郭小川应了两句,跺跺脚假装自己滚开了,接着不敢动。

果然不一会儿,又听到颜秋迟说:“……给我滚回来……”

“滚回来了!”随时待命的郭小川赶紧刷新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:“我在!”

“……药箱里,给我找手纸……”颜秋迟说。

“我这就去!”终于有他的用武之地了,郭小川一溜烟就蹦跶到山洞里,在颜秋迟那宝贝得不得了的药箱里掏了老半天,找到一叠纸张,赶紧又跑回去。

颜秋迟摸黑接到那叠纸,赶紧拿来用。

他有洁癖,用起纸来毫不心疼,一张接着一张的擦,一张接着一张的擤,一张接着一张的扔。

然后折腾了老半天,郭小川听到树丛里一声凄厉的惨叫。

“怎么啦!怎么啦?!”他惊兮兮地问,做出随时待命,时刻要冲进去的样子。

颜秋迟下一句惨叫接踵而来。

“白鹿纸?!你拿我的白鹿纸让我擦……”

后面的话戛然而止。

 

05

颜秋迟拉肚子拉得腿软。

他这两天加起来,只今天傍晚吃了一顿饱的,食物没在五脏庙跑一个来回,把前几天的份儿也一并吐得干干净净。

这么一想,简直悲从中来,雪上加霜。

好半天,颜秋迟瘸着腿,蹒跚着从树丛里走回山洞里。

他蹲坐到山洞的角落,抱着腿,头埋在膝盖里,暴躁得恨不能将这混蛋崽子给玉石俱焚了。

郭小川盘腿坐在他跟前,有点儿坐立不安。

“我真不知道那是很名贵的纸……”他说。

“我看着它……就觉得是纸……”

“白鹿纸当然是纸!”颜秋迟忍无可忍,什么礼数教养,什么矜持气质,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,“但你见过写了字的手纸吗?!你摸过那么平滑的手纸吗?!”

他昨儿把郭小川当流氓扇成了猪头,是因为他还不了解郭小川。

现在他已经深入浅出地了解了郭小川。

是的,郭小川还真不是个流氓,相反他心无城府,直肠直肚,其实人还挺不错。

但颜秋迟现在依然想打得他半身不遂。

“见过啊。”郭小川那对生机勃勃的眼眸子立刻就亮了:“我们在外面,要是有啥事儿,都随便拿纸写……看完了,没啥用也就拿来擦擦嘴巴擦擦屁股……”

 

说完了,郭小川十分殷切诚恳地看着颜秋迟,一副虽然我不知道,但是这事儿我做错了,所以随便你问罪、你赶紧来问罪的模样。

姑且不论擦嘴巴能不能和擦屁股拉一起说,反正颜秋迟现下什么话都梗在了喉咙了。

这小丐帮真不是什么混账,也没什么坏心眼儿。

他只是缺心眼罢了。

明枪易挡,暗箭难防——算个什么事儿啊……

无心之失,那才是杀人不见血的招儿!

颜秋迟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,要怪真不能怪到郭小川头上。

颜秋迟甚至还能看得出,这小子用了吃奶的劲儿来向自己示好;这也没什么错,但他只是不太懂怎么对人示好,还以为把自己觉得好的都捧出来就行了,谁知道彼之蜜糖,吾之砒霜。

好吧,说砒霜严重了。

顶多就是一副强力泻药。

所以,要怪,颜秋迟觉得就只能怪自己流年不利,碰到了克星。

 

颜秋迟深呼吸,再深呼吸,总算平复了悲愤的心情。

“我跟你有仇吗?”他问郭小川。

郭小川摇摇头,心想,怎么能有仇呢。

其实他醒来后慢慢回过味来,就觉得这万花特别的……招他稀罕。

他昨天睡了一整天,醉了一整天,也梦着这万花一整天。

要不,他醒了干嘛快赶慢赶地追上他啊。

可是郭小川不知道怎么说,这还是他十几年人生里的头一回呢。

师兄们都说,看上了谁,若愿意跟自己呢,皆大欢喜;

若不愿意呢,那就一棍子敲晕,套麻袋里扛回窝,扒了衣服、喂上药、扔上床、锁上门——生米煮成熟饭。

单相思?没关系,干成两情相悦不是什么难事儿!

不过郭小川总觉得,这话儿不大对,要不为什么师兄们都没有情缘呢?说得再牛掰,胸脯拍得再响亮,还不是光棍一根,天天夜里只能孤枕难眠地撸撸管。

郭小川来的时候就在想,要真追上了颜秋迟,到底该怎么办才好。

结果见着了人,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
他们丐帮弟子,一穷二白三没权,壕不过富二代藏剑山庄,威武不过军二代天策府,帅不过纯阳宫唐家堡,美不过七秀坊万花谷。

但是他们胜在脸皮够厚,拳头够硬,肉够好吃,酒也很好喝。

……好吧,他其实什么都没有,他一个丐帮能有什么呢?

但是他能把自己觉得好的都给了自己心坎上的人。

 

颜秋迟被折腾到这会儿,身上没一处舒坦的,难过得快哭出来了,“我跟你要没仇呢,你就行行好,放过我吧。”

郭小川也十分难过。他忙活了一天,结果什么都弄巧成拙。

别说好印象了,人现在都想躲着他走。

“没什么说的?”颜秋迟看到这小子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,心里有点儿软,但还是硬了硬心肠,“那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分道扬……”

话没说完,郭小川一下子弹了起来,捂住他的嘴。

“唔唔……”颜秋迟吓了一跳,“你干……”

“嘘嘘……”郭小川看颜秋迟憋得脸通红通红的,连忙放开他:“有人来了!”

“什么?”颜秋迟不太明白,人来了,又不是狼来了,这么紧张干嘛。正想问,颈脖一紧,他又被郭小川揪着衣领子往山洞深处拖:“等等,你又想做什么?”

“狼牙军啊!”郭小川一边拖颜秋迟,一边急急说:“除了狼牙军,谁会三更半夜的在枫华谷乱逛啊。”

颜秋迟立马乖乖不吱声了。

 

06

郭小川摁着颜秋迟躲在山洞最里头的大石块后面,才刚藏好,果然看到七八个腰粗膀子圆的狼牙军走了进来。

“我就说这处像是有人。”一个人说:“跟老子说没人?!他奶奶个腿儿的,老子还踩屎了刚才!”

颜秋迟脸色不是一般难看。

“别是唐军的人吧?”另一个说:“这篝火还烧得旺着呢。”

“你、你。”头一个说话的人开始点小弟干活:“往东边找找!你和你,去西面!”

颜秋迟和郭小川窝在大石块的凹陷处,听着狼牙军在说话。

“操,兔腿儿都吃光了!”那人说:“走之前也不给我留两块肉,要不老子捉着他还能饶他一命呢。”

郭小川胆子肥,也不觉得害怕,反正他狼牙军也不知道揍翻过多少个了,倒是注意力全都在把颜秋迟紧紧抱在怀里这事上。

心猿意马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。

可颜秋迟就不怎么好受了,他现在胃里还翻江倒海的难受,结果一听到肉字,人就不怎么好,反射性地胃酸咕噜噜冒出来,张嘴就要吐。

郭小川看他脸色立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,吐出来倒没什么,可这外面扎堆的狼牙军啊,自己是能打,但带着个瘸了腿的离经万花,打个屁啊,让人打还差不多。

他赶紧对颜秋迟摇头。

颜秋迟当然也知道不能作声啊,但是人有三急,憋尿爆膀胱,忍着呕吐……

算了不说了,那滋味谁试过谁晓得。

十分机智的郭小川,想都不想就去堵他的嘴。

 

第一次接吻,这味道真不怎么好。

嘴里都是酸酸苦苦的异味。

不过吃惯了好吃的,喝惯了好喝的,郭小川却意外的发现这难尝的味道,居然并不觉得恶心。

味道是次要的,顺心最重要。

颜秋迟也是吃了一惊,他没想过郭小川还真敢吻下来。

不为这小子惊世骇俗。

只因为这小子在他快要吐了的时候吻了他。

不过他还是推开了郭小川,然后吐了出来。

 

“谁?!”狼牙军听到异动,顿时警惕起来。

郭小川把颜秋迟往里一摁,自己就跳了出来:“奶奶个腿儿啊,你们这些狼崽子,身上的骚味也太臭了吧,恶心得老子都吐了!”

往后的事情都比较顺理成章,也很混乱。

颜秋迟看着郭小川拎着他那根棍子敲了那个又打这个,然后一溜烟就冲出了山洞,后头跟着一串儿的狼牙军。

颜秋迟探出头来,不过眨眼的时间,山洞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了。

他瘸着腿到了洞口,黑黝黝的林子里什么都看不清楚,打斗的声音渐渐远去。

篝火还在噼里啪啦的烧着。

 

颜秋迟既没怕过狼牙军折返,也没想过要躲起来,他就这么愣愣地坐在山洞口。

他等啊等,终于等到了郭小川。

“我回来了!!”

从颜秋迟认识郭小川的时候开始就发现,这小乞丐总是人未到声先到。

他扯着嗓子,清亮的声音伴随着腰间酒坛子碰撞的哐当哐当声,从林子里传出来,由远到近,他跑到哪里,哪里就扑棱棱惊飞一片林鸟。

“我回来了!咱们快走!”郭小川旋风似的就跑到颜秋迟面前。

郭小川身上一片血污,连那身嚣张的红蓝纹身都瞧不清楚了,唯独那双眼眸子依然又清又亮又精神。

“你没事吧?”颜秋迟正心惊胆战着想看看他有事儿没,话才说出口,又被郭小川揪住衣服甩到背上。

颜秋迟的胃一下子撞到他脊背上,恶心得要命,一句‘受伤了吗’顿时变成了“到底怎么回事!”

“现在没事!不过再呆这儿就要有事啦!”郭小川居然没忘记颜秋迟的药箱,跑到山洞里捡起来背在前面,驮着颜秋迟,拔腿就跑。

他趴在郭小川背上颠儿颠儿的,难受得不行,却默然无语,半晌小声说:“你把我放下来。”

背着个大活人跑路可不轻松,郭小川一边跑,一边气喘吁吁的大声嚷:“你腿都瘸了,鸟又飞不起来!咱俩走个蛋蛋啊?!等着被人宰吗?!”

颜秋迟环着他脖子的手握了握拳头,手心里都是温热的液体,黏腻得他心都痛了起来。

 

07

林子里安安静静的,偶尔几声鸟啾兽鸣。

郭小川背着颜秋迟一路快跑,不知道踩断了多少枯枝,每踏一步地上就咔嚓咔嚓的响。

他赤裸的上身跑得大汗淋漓,结实饱满的肌肉烫得好像烧起来一样。

“这里……应、应该……没事儿了……”跑了不知道多久,郭小川放下颜秋迟,瘫在树干旁,累得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
颜秋迟拢了拢枯枝,生了个小小的火堆。

郭小川结实的胸膛上下剧烈起伏,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,汗水和血污混在一起,脏得好像在泥地里滚了十来八个圈子似的。

“累死老子了……”他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,喃喃道。

颜秋迟一瘸一拐地挪到他身边坐下,伸手就去摸郭小川的腰。

郭小川被他摸到痒痒肉,吓了一跳,“干、干什么!”

颜秋迟不说话,解了他腰间的绳子,把那三个小酒坛子拿下来。

“竟然还是满的。”他挑挑眉,“累成这样,活该。”

郭小川挣扎着把话说完整了:“酒是不能扔的!刚才干掉那几个狼牙军碎了一坛子,可心疼了。”

然后他在心里加了半句话。

你也是不舍得扔的。

累就累点儿吧!

 

不舍得扔的人拿着不舍得扔的酒,打开一坛子就往郭小川身上大大方方地浇。

好像不要钱似的,好像不心疼似的。

“喂喂喂!!!”郭小川要不是累成狗一样,怕要跳起来去抢了,现下里只剩下一口气,只能张张嘴抗议了。

“先忍忍。”颜秋迟从药箱里掏出干净的布帛,顺着酒去擦他的身体。

擦干净了血污,擦干净了泥泞,最后露出肩膀上狰狞的伤口,裂得厉害。

颜秋迟一边干活,郭小川一边在那使劲儿的嚎。

疼啊。

胳膊疼啊!心疼啊!

疼死他了啊。

等好不容易上好药,包扎好伤口,郭小川人都快嚎虚脱了。

不过幸好,折腾完了还剩最后半坛子。

然后颜秋迟拉过他的脚,把半坛子酒都浇他脚丫上去了。

郭小川心疼得眼泪吧嗒吧嗒的掉,这还是他打进了丐帮后第一回憋不住了。

颜秋迟才不管他掉不掉金豆子。

他背着颜秋迟跑路的时候,赤脚踩了不知道多少棱棱角角的东西,脚底伤痕累累,血肉模糊。

“你不知道我攒这几坛子酒花了多久……”郭小川说,颜秋迟力道可不轻,而且脚心又很不耐痛,弄得郭小川脚趾头一下一下地抽搐着。

颜秋迟晃了晃酒坛子,还剩最后一点儿。

他拎起酒坛子,郭小川眼睛一亮,“给我喝几口吧!”

颜秋迟下一刻就仰头喝尽了。

“啊?!啊啊啊啊?!!”郭小川一声惨叫:“我是不是跟你有仇啊?!”

颜秋迟其实不喝酒,他一饮而尽,肚子又不好受,强灌了几口下去,脸色顿时变得难看非常。

胃里翻江倒海,耳边有人在嚎叫。

颜秋迟凑过去,吻住郭小川。

 

这回可就是喜欢的人和喜欢的味道了。

颜秋迟嘴里还剩那么点酒的味道,醇香诱人。

饶是郭小川这种千杯不倒的也醉得不行了。

酒不醉人人自醉。

“还心疼么?”

“疼个球啊……值了……”小丐帮愣愣地看着万花,意犹未尽。

 

【FIN】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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